疫情是去年还是前年/疫情是去年还是前年的
“疫情是去年还是前年?” 当这个问题不经意间滑出唇边,或是在某个深夜的思绪里盘旋时,许多人会突然愣住,需要片刻的计算,甚至打开手机日历确认,2022年底的防控政策重大调整,仿佛还在昨日;而2019年岁末那最初的消息,却又遥远得像上世纪的传说,我们共同穿越的一段历史,其时间坐标在个体与集体的记忆中,竟呈现出一种奇特的、弥漫性的模糊。
这种模糊,首先源于灾难时间本身的“膨胀”与“坍缩”,心理学中的“隧道记忆”效应在此显现:重大危机事件会扭曲我们对时间的感知,近三年的疫情生活,并非均匀流淌,封控时的日子,日复一日的核酸、扫码、受限的活动半径,让许多日子粘连成灰蒙蒙的一片,时间仿佛陷入泥沼,缓慢得令人窒息(“膨胀”),而过渡与变化的关键节点——如“新十条”发布、行程码下线、从“乙类甲管”到“乙类乙管”——却又在记忆中高度浓缩,带着强烈的情绪印记,仿佛闪电般划过长夜(“坍缩”),当我们回望,漫长的煎熬与剧烈的转折相互交织,使得“去年”与“前年”的边界,不再清晰如日历的翻页。

更深层地,“去年还是前年”的疑问,像一枚楔子,敲开了我们集体记忆的褶皱,它指向的并非单纯的日期遗忘,而是一种有意的模糊化处理,一种心理上的“时距调节”,对于个体,这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,将最艰难的时段推得更“远”一些(感觉像是“前年”),或许能减轻此刻的心理负荷;而若觉得就在“去年”,又可能蕴含着对伤痛未曾走远的承认,或对刚刚复苏的生活倍加珍惜的提醒,对于社会集体而言,这种时间感知的弥散,则复杂得多,它既可能是迈向常态生活过程中,一种自然的心理过渡,试图将非常态时期打包封存;也可能折射出对一段充满复杂叙事的历史,进行整合与定位时的犹疑。

进一步追问,当我们难以确定疫情是“去年”还是“前年”时,我们究竟在不确定什么?我们不确定的,或许不仅仅是时间点,更是那段时间的性质定义与情感终结,它是一场已经“结束”的战役,还是一段仍在“延续”的漫长影响?是主要关乎健康的风险,还是彻底重塑了社会信任、工作方式与世界想象的拐点?时间坐标的模糊,恰恰对应着意义坐标的未完全锚定,我们尚在消化,尚在评估,尚在寻找讲述这段历史的故事语法。
“疫情是去年还是前年”这一看似简单的问题,成了一个充满张力的文化切口,它测量着我们与一场全球性事件的心理距离,暴露了集体记忆在形成初期的流动与未定型状态,这种时间感知的模糊性,并非单纯的记忆失效,而更像一种心理上的“缓冲地带”,让我们得以在疾风暴雨后,慢慢调整呼吸,重新组织我们与世界、与过去的关系。
或许,当未来的某一天,我们能够不假思索、清晰无误地说出那段岁月的起止,当“疫情那年”成为一个稳定、共知的历史刻度时,才意味着我们真正完成了对它的消化与安置,而此刻的模糊与疑问,正是这个漫长过程中,一个真诚而必然的中间阶段,它提醒我们,有些时间,并非仅仅流逝,它需要被感受、被辨析、最终被理解,在追问“去年还是前年”的迟疑里,正存放着我们这个时代,关于失去、坚韧与重建的最初记忆密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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